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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香斋二号院
茶主人:李珮瑜
解致璋筆記
同樣的思考,體現在他另一幅作品《中庭步月圖》中。此畫今藏南京博物院,作於1532年,是北京歸來後的作品。寫月光下的蕭疏小景,酒後與友人在庭院裡賞月話舊。上有長篇跋文,其中有云:
庭空無人萬籟沉,惟有碧樹交清影。……人千年,月猶昔,賞心且對樽前客。願得長閑似此時,不愁明月無今昔。……碧梧蕭疏,流影在地,人境絕寂,顧視欣然。因命童子烹苦茗啜之,還坐風檐,不覺至丙夜。東坡云:何夕無月,何日無竹柏影,但無我輩閑適耳。
東坡的「何夕無月,何日無竹柏影,但無我輩閑適耳」,是文人藝術中的老話題,ㄧ個體現中國美學和藝術觀念微妙思想的話題。
為什麼夜夜有月、時時有竹柏影,而我們常常體會不到這個世界的妙處?皆因人的心靈遮蔽,塵緣重重,剝蝕人的生命靈覺。而今在這靜謐的夜晚,在明澈的月光下,他喚醒了自己,「還原」了生命原初的力量,煥發了發現這個「有意味世界」的能力。
衡山這裡所說的「聽」,是中國哲學和藝術中常用的概念。莊子說:「無聽之以耳,而聽之以心;無聽之以心,而聽之以氣。」聽有三境,由此區分出人面對世界的三種態度。
聽之以耳,是知識的、感情的,ㄧ般人面對外在世界所採取的基本態度。聽之以心,擺脫對象的控制,與物優遊,由「物於物」——被物所奴化的世界,進入主體自由的狀態中,但沒有達到冥然物化的境界。聽之以氣,是體驗的最高境界,即莊子所說的「物物」,通過心齋坐忘,蕩滌心中的塵埃,以虛靜之心印認世界,物與物融通ㄧ體。這時物我兩忘,所謂不知何者為我,何者為物。此一境界,正是衡山所說的「聽玉」的境界。
——朱良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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